王世军

元宇宙一词诞生已有３０年。在此期间，学界对元宇宙的概念、特征和影响进行了深入研究。总体而言，学者们将元宇宙概念定义为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交互的新型社会体系。元宇宙的特征包括逼真的沉浸体验、完整的世界体系、开放性的介入体系、现实身份的虚拟化、知识交互的数字孪生技术以及确权方式的重新界定等。元宇宙的影响已深入到人们的生产、生活和思维等各个领域，从不同程度上改变着世界。同时，它在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作为社会意识的文化哲学，为文化哲学研究提供了新的课题，引发了新的思考。

在元宇宙的视域下，文化哲学的形式随着社会存在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传统文化哲学以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的社会存在为背景，探寻人作为文化载体的独特性。农业文明追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文化境界，而工业文明则呈现资本和商品对文化的异化和驯服。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元宇宙时代的文化哲学。

在元宇宙视域下，文化哲学的时代背景、关注重心等方面发生了巨大变化。元宇宙是现代科学技术的产物，其物质框架包括区块链技术、信息技术、互联网＋、大数据等现代科学技术。这为文化哲学提供了实践基础，以“第一生产力”的姿态完美地阐释了当代社会存在的结构。

关于关注的重点，元宇宙视域下的文化哲学聚焦于元宇宙对人的文化价值的影响和作用。这种受到元宇宙改变的社会存在必然引发文化哲学的形式变化。对于元宇宙带来的影响和价值，需要进行一种辩证的文化价值思考。这意味着要从文化哲学的辩证理解中认识元宇宙，研究元宇宙与人的文化实践的辩证关系。

在这个过程中，首先要肯定元宇宙对人及人类社会正面的文化价值。元宇宙的形成与发展拓宽了文化价值的领域，将文化哲学的边界从现实世界扩展到虚拟世界，扩大了文化哲学思考的时空，呈现了多样化的趋势，解放了被资本同质化的人类思维。同时，也需要认识到元宇宙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特别是对文化价值虚拟化的倾向。

从文化哲学与社会存在的关系来看，元宇宙作为社会存在的一种形式与文化哲学存在着密切关系。文化哲学以元宇宙为实践基础和理论前提，反过来，文化哲学作为意识形态在一定程度上引导着元宇宙的发展方向和前途。一方面，元宇宙是文化哲学思考的前提，其发展变化必然引起文化哲学的发展变化。元宇宙对人的文化价值的影响是一种沉浸式的体验方式，深化了从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划分到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交互的辩证认知过程。文化哲学作为社会存在的一种反映，必然带有元宇宙的现实印记，是对元宇宙物质世界的文化反映，是人作为文化价值载体在元宇宙视域下的实际展现。

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角度看，元宇宙的出现与发展是人类社会数字化发展的产物，是一种崭新的虚拟实践，开辟了新的人类交往空间，推动了人类交往方式的多样化。现实的物质生产方式造就了元宇宙全新的交往形式与空间，是现代科学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创新性产物?？蒲Ъ际跬ü涓锶死嗌缁岬纳绞?、生活方式与思维方式推动社会进步与发展?？梢钥隙ǖ厮担质凳澜绲氖导疃龆ㄗ旁钪嫘槟獾氖导疃?，反过来，元宇宙的虚拟社会实践活动也能够对我们的现实世界的实践活动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这一辩证运动过程将推动人类文明继续深入发展，从而改变现实世界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与思维方式，同时也会深刻改变人类文化哲学的现存形式。

另一方面，文化哲学在审视元宇宙的现实发展方面，从其视角反思元宇宙对个体及人类社会的价值和影响。从文化哲学的辩证视角来看，审视元宇宙不仅要从积极的角度评估人在其中的价值和本质，还要反思如何避免元宇宙带来的以科学技术为显著特征的工具主义、过度的理性主义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我们必须预防现实中的人被元宇宙转变为毫无生气的“机械元件”，失去了“人之为人”的价值。

在现实中，元宇宙将人类文明多样性整合到一个交互共享的数字化空间，推动了多样化文化哲学形式的形成与发展。这种新型的人类文明和文化哲学形态为人类提供了摆脱资本逻辑对文明形态的控制的可能性，数字算法形式的人类文化价值提供了多样化的发展路径。元宇宙视域下的人类社会为人类文明带来了崭新的地平线，文化哲学的本质也将呈现前所未有的变化。一些左翼学者认为，元宇宙可能深化资本主义社会的统治本质，助推资本对人的异化，加剧贫富差距的极端化等。然而，这些观点是片面的，不符合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看，元宇宙这种新型的交往形式将大大促进人类社会的进步，新型科学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多方面、多层次、多领域的影响将凸显出来。

在文化哲学的视域下，元宇宙的虚拟实践活动仍然是人的存在方式以文化价值形式展开的过程。人作为文化价值的载体，受制于社会存在的制约，是对社会存在的反映。元宇宙造成的现实社会与虚拟社会的虚实相生过程使得文化哲学不仅要思考现实世界对文化价值的影响，还要思考虚拟世界中的文化价值，从中找到文化哲学新的研究方向。同时，文化哲学作为人的存在方式，从本质上又影响着人们对元宇宙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建构，根据人的自主选择性创造着元宇宙的进一步发展，为元宇宙制定基本的文化价值方向和目标，使其更好地为人类的美好生活服务，消除元宇宙自发带来的各种不利影响。

（作者系山东大学博士、青岛理工大学讲师）